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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记叙文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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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一条鱼

元宵前后和阳春三月,是父亲最忙碌最苦累也最欢快的日子。

在这段时日里,母亲帮着父亲煮大锅大锅、鲜鲜嫩嫩的鲤鱼招待那些买鱼苗的客人。酒足饭饱之后,父亲才根据买主对鱼的尺寸、数额,心花怒放地开价出售鱼苗。在一阵友好的、不太经意的讨价还价后,父亲便依依不舍地将精心喂大的各种鱼苗卖给这些鱼客。此刻,只见父亲满脸的欢悦将往日的辛劳困倦镀得铮亮。待来家里求购的客人逐渐稀少后,父亲只好一个一个地方去赶鱼市,这些小镇集市,最近的也离我家有十余里,远则三四十里。父亲鸡叫头遍就起床放水干池,将鱼捉进鱼盆里,然后打着手电筒,顶着寒雾冷露去赶集。两只比米筛还要大的鱼盆将干瘦细小的父亲夹在中间,仿佛不是父亲挑着它们,而是他们拥着父亲在行进。待到池里的鱼苗卖完,我家屋角落里早就积了一大堆已磨成草筋的烂草鞋……

 接下来,父亲又要着手为幼苗培植而忙碌不休。父亲精心修整好鱼池,买回鱼苗后,父亲就开始像喂养婴儿般悉心照料。父亲每天一大早就下到池里,用一只木耙将宁静的池水搅动,然后泼洒肥水,早中晚三次。这些幼鱼在父亲精细料理与守候中逐渐地长到寸许两寸粗细。待布谷鸟在我的家乡山野不知疲倦的婉转啼鸣时,父亲便浴着三月的阳光和布谷鸟清丽的音韵悠然地端坐于屋前的枣园里,用一只精致的小碗将脚盆里的小鱼按照鱼种分门别类地舀进一只只鱼盆里。然后,父亲挑着鱼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在父亲拖着悠长的声调沿村叫卖时,布谷鸟的叫声也在春光里此起彼伏。

  我没想到,那年秋天,父亲那如同阳春三月布谷鸟鸣唱般的叫卖声,竟然成了他撒在我家乡那些村庄里的一曲绝唱。父亲去世的两个月前,我回去看望过我的父母。母亲告诉我,早几天,父亲去给姑奶奶做生日,穿着我的皮鞋,显得特别高兴。我很纳闷,我没有什么皮鞋留在家里啊。母亲就从父亲的床底下拿出一双棕色的皮鞋。看到这双皮鞋,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是我早已丢弃的一双皱巴巴的皮鞋,父亲竟从屋外捡回来,还喜滋滋地穿着去给姑奶奶做生日,那么炫耀!那么得意!顿时,泪眼中的这双皮鞋,一下子化作了两块大石头,紧紧地压在我的心坎上。这时我才想起,父亲一生赚了那么多的钱,对到我家来买鱼苗的所有人都是那么大方,那么舍得花钱招待,却从没想过要给自己买双皮鞋。

  离家那天,父亲一直送我,送到他非常热爱的鱼池边还不愿转身。我看见养了大半辈子鱼的父亲倒映在水中的朦胧身影瘦小得就像一条鱼影。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背影。那一次,父亲站在鱼池边,和我说着他已经说了很多遍的话,要我多写信回来,要我好好工作,要我冷了多穿衣……可现在我想听父亲那些重复啰嗦的话却再也听不到了。

父亲离我而去了,我好想再读读父亲,读读父亲在生命的轮回路上是沧桑依旧还是宁静如莲。父亲走进了另一片水泽,父亲站在那片水泽的边缘或许正凝望着一条向他走近的鱼。我彷佛觉得,父亲一定化作一条水中游动的鱼,只要这世上还有一滴水,父亲就永远活在水里。

 

夏天,去拜访一只虫

超过城东的一座桥,在我的记忆中,有一片开阔的菜地。夏天,一畦新绿尤其热烈。而现在,这里是人居的小区。几年前,我曾在这里观察过菜地里的虫。人在这里定居,想必虫只好向声调的反方向逃逸了。

夏天,我很想去拜访一只虫。将目光投射到虫的生活,我将获得一份悠然的闲适。

太阳的金帛熨贴着大地,飘渺的云朵来去自由,虫的故乡比人的蜗居更为辽阔。这种小小的生灵在土壤里隐没,生于土,而归于土。觅食、储藏、交友、求偶、繁殖、筑巢、远行,生命单纯而又丰富。

跟随飞鸟,我抵达了目的地。崎岖的小路上,我看见了一群蚂蚁,以磅礴的气势,推动一只虫的巨大躯壳。艰难而壮阔的行进场面,让人想起建筑金字塔和古长城的远古民工。蚂蚁也是忙碌的,仿佛舍去忙碌,生活就会单调。

菜地的边缘,虫们从一个巢穴向四周散开,像水泼出去,匆匆地奔走,仿佛心中也有与世隔绝的想象之旅。虫到夏天总能活出蓬勃的生机,虽然造化赋予它们的时间短暂,它们也能在短暂中活出充实。

两只虫相遇了,这种虫通体透亮,有长长的触角。它们停下来,用触角相碰,互相探索,撞击,迸发出火花,亲密而友爱,互相点燃对方。短暂的沟通达成约定,两只虫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奔走;一只虫走到土疙瘩旁边,土疙瘩对它来说,犹如山一般高耸,它有些胆怯,也有些踌躇。终于,它爬了上去,它战胜了自己。也许,一只屎壳郎爬上牛粪的顶部,它也会抬头傲视良久,发“一览众山小”的感慨。

天空无尽的高远,绿菜地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没有一种生命比虫子更卑微和渺小,然而,我们看不到虫子的悲观和厌世。它们快乐的身影,像一阵火热的风,掠过短暂的夏天,留给大地蓬勃的记忆。

长久地观察虫子,我却不能深入到任何一只虫子的内心,不知道它们的欢欣与悲怆。天边翻滚着乌云,虫子们聚集到一只菜叶下面,它们伫立着,转动触角……生命是脆弱的,一阵狂风,一阵暴雨,都可能成为灭顶之灾。它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生命,正如法布尔所言,应“当作一种义务,一种只要最后期限未到我们就必须全力而为的义务。”

或许,生活不必去追寻那些繁复的意义,像虫子这样,单纯,并且快乐,这是我们今生的至简大道。感谢这些虫子,搅碎了我一个季节的忧伤之梦,并让我在夏天午后的一块菜地乐不思归。

 

山就这么高

仲利民

那年,他在学校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他觉得无颜面对父母,是父母在外拼命地打工,积攒下来钱供他来城里的这所学校读书,希望他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可是他现在的成绩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考上好的大学,至于将来的高考更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不敢对父母说:“我不想读下去了。”那样,即使父母什么也不说,仅仅是他们那失望的眼神就会将他击垮。他想偷偷地出去打工,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再跟父母讲明。他们叹息也好,怒骂也罢,随他们去。

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做了决定,这个星期正好父母从外地回家,他先陪他们过上一晚。也许,这个夜晚是一道分水岭,从此就决定了他未来的人生方向。

父亲看到他回家,很热情地和他讲外面的事情,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着做他喜欢吃的一切。他在等父亲问他的学习情况,可是父亲就是不问。

吃过晚饭,父亲少见地和母亲陪着他一起去村庄西边的小山脚下,父亲说:“娃儿,你看这山有多高?”他小时候爬过这山,因为山势陡峭,荆棘丛生,从未爬到过山顶,所以很难回答。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晓呢?面对父亲的提问,他不知如何作答。

父亲见儿子沉默,就说:“这山,说高也不高,努力去爬了,到达山顶就知道了。如果从未爬到过山顶,你就永远也不知它有多高?”其时,圆圆的月光洒下来,如同白昼,山在那里坦然地呈现出它的身姿。

父亲说:“孩子,今天,你母亲在山下看着,我们俩一起开始爬山,看谁先到山顶?”他想不明白,父亲今天为什么有闲心陪他来爬山,而且是晚上,以前,他很少有这样闲情逸致啊!

不过,他看了父亲一眼,那个在他的眼里曾经高大的身体,现在已经有些苍老了,他不相信会输给父亲。就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山虽然很陡峭,但是他熟悉这座山的身材,哪里有坡,哪里有路,还有他年轻矫健的身体,他相信自己会爬到山顶的。在母亲的注视下,他们父子俩开始爬山,月光下,两个身影用自己的方式向山顶攀去。

脚下凹凸不平,手被刺破了,腿受了伤,胳膊擦破了皮,脸上还划了条伤口,虽然如此,他还是爬上了山顶,这是他第一次到达山顶。他的心忽然有了一份豪情,他真想大喊一声,告诉别人他内心的快乐。

看到父亲也快爬到山顶了,他弯下腰,拉了一把父亲。父亲也到达了山顶。站在山顶上,父子俩一起大声地对着夜空喊了起来:“噢——,噢——”整个小村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他对父亲说:“山就这么高!”

父亲笑笑:“其实山就这么高。”

他决定回校去好好读书。任课的老师都感到奇怪,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成绩像雨后的竹笋,蹭蹭地升了上来。后来,他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成了一位非常有名的律师。在他的心中,一直屹立着一句话:山就这么高。

 

一只惊天动地的虫子

迟子建

我对虫子是不陌生的。小时候在菜园和森林中,见过形形色色的虫子。我曾用树枝挑着绿色的毛毛虫去吓唬比我年幼的孩子,曾经在菜园中捉了“花大姐”将它放到透明的玻璃瓶中,看它金红色夹杂着黑色线条的光亮的“外衣”,曾经抠过树缝中的虫子,将它投到火里,品尝它的滋味,想着啄木鸟喜欢吃的东西,一定甘美异常。至于在路上和田间匍匐着的蚂蚁,我对它们更是无所顾忌,想踩死一只就踩死一只,仿佛虫子是大自然中最低贱的生灵,践踏它们是天经地义的。

成年之后,我不拿虫子恶作剧了,这并不是因为对它们有特别的怜惜之情,而是由于逐渐地把它们给淡忘了。

然而去年的春节,我却被一只虫子给深深地震撼了,这一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它,它就像一盏灯,在我心情最灰暗的时刻,送来一缕明媚的光。

去年在故乡,正月初一,我给供奉在厅堂的菩萨上了三炷香,然后席地而坐,闻着檀香的幽香,茫然地看着光亮的乳黄色的地板。地板干干净净的,看不到杂物和灰尘。突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开始我以为那是我穿的黑毛衣散落的绒球碎屑,可是,这小黑点渐渐地朝佛龛这侧移动着,我意识到它可能是只虫子。

后来是一个电话让我把目光又转向室内。接完电话,我给供奉在厅堂的菩萨上了三炷香,然后席地而坐,闻着檀香的幽香,茫然地看着光亮的乳黄色的地板。地板干干净净的,看不到杂物和灰尘。突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开始我以为那是我穿的黑毛衣散落的绒球碎屑。可是,这小黑点渐渐地朝佛龛这侧移动着,我意识到它可能是只虫子。

它果然就是一只虫子!我不知它从哪里来,它比蚂蚁还要小,通体的黑色,形似乌龟,有很多细密的触角,背上有个锅盖形状的黑壳,漆黑漆黑的。它爬起来姿态万千,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竖着走,好像这地板是它的舞台,它在上面跳着多姿多彩的舞。当它快行进到佛龛的时候,它停住了脚步,似乎是闻到了奇异的香气,显得格外的好奇。它这一停,仿佛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在酝酿着什么重大决策。果然,它再次前行时就不那么恣意妄为了,它一往无前地朝着佛龛进军,转眼之间,已经是兵临城下,巍然站在了佛龛与地板的交界上。我以为它就此收兵了,谁料它只是在交界处略微停了停,就朝高高的佛龛爬去。在平面上爬行,它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而朝着呈直角的佛龛爬,它的整个身子悬在空中,而且佛龛油着光亮的暗红的油漆,不利于它攀登,它刚一上去,就栽了个跟斗。它最初的那一跌,让我暗笑了一声,想着它尝到苦头后一定会掉转身子离开。然而它摆正身子后,又一次向着佛龛攀登。这回它比上次爬得高些,所以跌下时就比第一次要重,它在地板上四脚朝天地挣扎了一番,才使自己翻过身来。我以为它会接受教训,掉头而去了,谁料它重整旗鼓后选择的又是攀登!佛龛上的香燃烧了近一半,在它的香气下,一只无名的黑壳虫子一次一次地继续它认定的旅程。它不屈不挠地爬,又循环往复地摔下来,可是它不惧疼痛,依然为它的目标而奋斗着。有一回,它已经爬了两尺来高了,可最终还是摔了下来,它在地板上打滚,好久也翻不过身来,它的触角乱抖着,像被狂风吹拂的野草。我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帮它翻过身来,并且把它推到离佛龛远些的地方。它看上去很愤怒,因为它被推到新地方后,是一路疾行又朝佛龛处走来,这次我的耳朵出现了幻觉,我分明听见了万马奔腾的声音,听见了嘹亮的号角,我看见了一个伟大的战士,一个身子小小却背负着伟大梦想的英雄。它又朝佛龛爬上去了,也许是体力耗尽的缘故,它爬得还没有先前高了,很快又被摔了下来。我不敢再看这只虫子,比之它的顽强,我觉得惭愧,当它踉踉跄跄地又朝佛龛爬去的时候,我离开了厅堂,我想上天对我不薄,让我在一瞬间看到了最壮丽的史诗。

几天之后,我在佛龛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死去的虫子。它是黑亮的,看上去很瘦小,我不知它是不是我看到的那只虫子。它的触角残破不堪,但它的背上的黑壳,却依然那么明亮。在单调而贫乏的白色天光下,这闪烁的黑色就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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