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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记 (三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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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自然的和谐相拥，估计是每个人心底深处的渴望，没有一种运动比游泳更受人们的喜爱了！之所以不太普及，还是一种小众运动，可能受气候、条件、时间等因素的影响，但这一切都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它的喜爱。

在我们这个四季分明而又缺水的北方，酷暑的夏季成为最难熬的季节，孩提时代对夏季的印象停留在午间不断的蝉鸣。若有雨季来临，简直是一场欢乐的盛宴，且不说狂风中树枝的摇曳，雷鸣电闪后如帘的雨丝，单是雨后的彩虹、光着脚丫的疯跑、挖起黄泥做成窝头状，口朝下用力摔下，看谁的炸口大、声音响的比赛就足够好长时间的回味。

山上的农村两个地方有水，一个叫坡池坑的地方，那是在村头顺着地势人工挖出的蓄水大坑，深处有两米左右，浅处能淹没膝盖，面积挺大，雨季把水导流到这里，形成满满的水源，成为一个村民洗衣、饮牛的场所，当然也是男孩们的最爱，我们在里面尽情嬉戏，不亦乐乎。可是毕竟那是一潭死水，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分向地下的不断渗透以及太阳暴晒下的蒸发，水量逐渐减少，坡池坑失去了它原有的魅力，水质也逐渐变得浑浊和有色，露出了黑色淤泥的底部。所以我们的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个有水的地方—水库！在大力发展农业、兴修水利的年代，农村依沟傍壑修建了大大小小的水库，一个距村庄两三公里、名叫马沟的地方，就有这样一座中型的水库，与池塘不同，水库不仅可以容纳几条山沟汇聚的雨水，还有源源不断的泉水注入，永远是那样清澈、浩淼，在这里，不同年龄、不同水性的人们，都可以恣意纵情，年龄小的伙伴只能在浅水区相互往对方身上、头上击水，看谁的眼睛、嘴巴、鼻子能适应，吸满一口气，看谁在水下憋得时间长；不会在水面游，看谁在水下游的距离远，其实多半是脚着地的行走。看似无意的游戏，后来才知这正是游泳的童子功啊！对于泛蓝的深水区，那是万万去不得。那时的游泳（老家叫洗澡），流行一种叫狗刨的方式：小腿向下、向后蹬，双手在胸下用力往后拨,前面头部露出水面较多，后面双脚溅起的水花很大，尽管扑通、扑通的声音很响，但这种方式的用力不科学，水的浮力较小、阻力较大，所以它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并且费力，但简单易学的特点使它成为广大农村迅速普及的游泳方式。至于说个别悟性高、水性好的人能侧泳、仰泳甚至踩水，一直游到大坝深水区再回来，在我们眼里，那简直是神一样的人！

虽然水看起来很温柔，但不了解它、适应它也会很危险，周边几个村子小孩溺水事件偶有发生，家长对没有安全保护的小孩实行严格的管控，可是大人的时间毕竟有限，但若敢撒谎单独行动，必会招来一顿暴打，对游泳的渴望便停留在了小学阶段的记忆！

中学是在姐姐家度过，洛河依村而过，那时的洛河，水量充沛，草肥水美，体能的增加、活动半径的增大、没有父母的约束，洛河便成了常去的地方，水性的熟悉，我们远远的站在岸边，飞跑过去，一个飞跃扎下水去，出来时已是好远，我们叫它浸猛子，或者找一个水深的地方，站在高处，头向上、向下，面朝前、朝后以各种姿势跃下，谁的姿势越怪异就会有更大的令人满足的笑声，现在想来，简直是原始版的跳水运动！那时的生态好到时不时有小鱼擦腿而过，双手握成漏斗状待在水里，竟有鱼钻进漏斗被捉上来。游泳结束，趁着微黑的夜色，有人放风，有人钻进河滩的果园，脱下褂子绑成兜状，偷摘一兜苹果、梨子凯旋而归！游泳珍藏成了初中时代快乐的回忆！

省城高校的读书，在面前打开了一扇视野更阔的大门，体育课不再只有跑跑跳跳之类的活动，还有游泳这门课程，走进游泳馆，知道了要穿泳裤、泳衣，配备齐全的还有泳镜、泳帽、耳塞、脚蹼等，游泳前、后都要冲淋，泳池的四边，太阳伞下带着墨镜、肌肉发达的救生员的身边放着专业的救生设备，第一次见到英语系城市来的女同学一身的专业装束，以不同的优美姿势快速游完两个来回，把信心满满的男同学pk下去，害得我们来自农村只会狗刨的同学羞于动弹。好在有小时候的基础，老师的讲解使自己很快明白了怎样使水产生更大的浮力、腿部的夹水既不溅起水花又产生向前的推力、手臂前伸要减小阻力向后要增大阻力的原理、呼吸与动作的配合等等，尽管城市的游泳要购票，对一个学生来说机会有限，但自己彻底把游泳和洗澡加以区别，用蛙泳对狗刨进行了提升。

再后来，步入了社会，工作的忙碌、生计的压力，一晃二十年过去，似乎对水已经淡忘。近几年，家乡的洛河经过改造建设，形成了宽阔的多级水面，成立了国家级的皮划艇训练比赛基地，两岸如诗如画，每天除了跑步、打球、跳舞、骑车等活动外，游泳的人也多了起来，宽阔的水面上，黄色点点，那是泳者自带的一种叫跟屁虫的应急设备。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橡胶坝下，一群高挑的少年胳膊挽胳膊，让水流从头浇下，偶尔顺着坝下的斜坡，随激流翻滚冲下而又爬上高处，嘻嘻打闹、如此反复、乐此不疲，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近看竟是一省队的皮划艇运动员，可能是自由活动时间的限制，他们匆匆结束游向对岸，夕阳的余晖斜照在水面，波光粼粼，一群少年鱼一样轻松自如，箭一般射向对岸，没有一点声响，似一群野鸭游过，身后只留下一道道美丽的波纹。我在欣赏中陶醉，在陶醉中决定：自己要和对岸有个约会！

水面有四百多米宽，来回要接近一公里，水深平均在三米左右，一层楼的高度，自然水域中可能有水草、沙坑、漩涡以及游泳过程中腿抽筋、体力不支等不可预知情况，岸边的斜坡布满光滑的藓苔，若没有辅助设施，下去的人根本没法上来，洛河两岸每年都会有不小心落水事故的发生，所以岸边河道管理部门的高音喇叭在不断地提醒，游泳安全自负！自己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从自我的体能、心理、随身的器材、活动的时间、地点、过程都会做充分的准备。带上专业的救生圈先游三十米回来、然后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一直循序渐进，游到河道的三分之二还能回来，取掉救生圈也如此反复，已没有了最初的胆怯。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在一个酷暑的下午，从南朝北，向着目标而去，到达对岸的时间，竟比预计的提前了十分钟，计划来接的人没到，感觉还有体力，又一路返回，整个过程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站在出发的原点，蓦然回首，遥望对岸，是找到了过去的自己，还是站在了另一个新的起点？

作者简介

三月风，教育工作者。偶尔涂鸦，抒发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