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作家】张国中 | 壶口观瀑

滔滔黄河水，脱颖于青藏高原上的巴颜喀拉山北麓。千百年来，它宛如一条巨龙，浩浩荡荡，一路叱咤，奔腾于中华大地上。在流经秦晋峡谷，进入陕西宜川和山西吉县境内时，水面突然由三百多米收缩为三十多米，跌入六十多米深的圆形石谷中，仿佛一把巨大的水壶，将滔滔大水尽收其中，形成了“万里黄河千重浪，流途竟被一壶收”的天下美景。

       壶口瀑布，是仅次于贵州黄果树瀑布的我国第二大瀑布，以奇、险、急、秀而闻名于世。对此美景，我早已心向往之。在赴陕的列车上，对面卧铺上的西安朋友就告诉我：“壶口瀑布，那真叫一个奇！仅落水击石飞起的水星，就使周围方圆四十里，终年细雨蒙蒙。当地的山民都常年穿雨衣、种水稻。”听了他的话，联想到自己看过的有关资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朋友感觉有些言过其实了，不好意思地哈哈一笑说：“我说的夸张了。但瀑布击起的弥天大雾，如若没有群山阻隔，十里地以外醒目可见；瀑布跌落的轰鸣声，十里地以外，也能清晰可闻。”

       听了朋友绘声绘色的介绍，我的脑海里勾出一幅“万里晴空雨蒙蒙，彩虹高挂照太阳。千重巨浪入地下，声似雷鸣震天响”的美好景象。

带着一颗探美访奇的急切心情，我的双脚终于踏上了黄河岸边，惊观壶口瀑布时，感觉就像走进了炮声隆隆的战场，目睹那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撞击着顽石，耳闻震天动地的吼声刺穿长空。我的心沸腾了，灵感如电光石火不时迸发。一时恨不能以大地为纸，森林为笔，吸干千江水，写出万卷诗，来赞美黄河这个中华民族的摇篮，讴歌壶口瀑布这颗母亲河上伟大的中华魂！

汤汤东流的黄河水啊，曾在亘古的历史中锲而不舍，冲破了层层禁锢和无数次的挤压，艰难地跋涉着。浪花飞溅，石头缝里涌着细小的水流，犹如人体的血液，又像活动着的神经。云天和瀑布连接起来，坎坎坷坷在大自然中显示着自己的价值，渴望着自己的强大。你看，它或许是为了一个久远的目标，也或许是为了一个信念与痴痴的追求，远道而来，渐行渐急，一路跌跌撞撞地冲破隙缝的挤压，摆脱了深山盘根的纠缠，越过了挡路的顽石，啸叫着、腾跃着、汇聚着，无怨无悔地行进着，前赴后继地奔涌着。终于浪湍壶口，像一条翻滚的巨龙，萧萧而下。似雷霆万钧破石入地，如万马奔腾踏平河川，实现了从雪域高原上一滴滴泉水蓄起，到涓涓细流的集结，直到汇聚成汤汤大水、飞流直下的梦想！

瀑布激起的水雾，托着迷蒙中的岩崖，狂风骤雨般吹奏着黄河母亲的心音，声声呼唤着沉淀了的黄土，毅然纵身于悬崖峭壁，奋不顾身地扑向属于自己的世界，哪怕粉身碎骨！这呼啸而下的瀑布，像长长的诗句，从黄河母亲的胸腔里涌出；如一条驾雾的猛龙，振摇山谷；似一簇簇翻滚的云浪，铺天盖地。在壶口，它的理想和信念，夙愿和追求，终于绽开了千万朵圣洁的琼花！

我望着壶口瀑布这壮美的景观，惊呆着、震撼着、痴想着，一时沉默无语。忽然想到，我们人亦应像瀑布一样，欲想有出息，有作为，有贡献，就要脚踏实地的汇集，默默的积蓄，勇敢的腾飞！

在壶口瀑布边上的岩石上，坐着一位当地老人，默默地看着来往的游人。原来他就是以宣传壶口瀑布为己任的业余作家张旗，陕西省宜川县一位退休的水利干部。他为了写壶口瀑布，宣传壶口瀑布，依然从优越的城里迁居到条件艰苦的瀑布边的窑洞里。可能都是文学爱好者的缘故，我与他攀谈起来。说到壶口瀑布，张旗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他告诉我，壶口瀑布是“官称”，本地人都叫它“龙王哨”。我问其故，他说：“传说中的鲤鱼跳龙门，实际上就是在这里。你看，瀑布下不仅有龙门，还有龙王宝殿，据说龙王爷就居住在壶底。这些鱼都是远道而来跳龙门进龙宫的呢。”我知道，壶口瀑布以下的黄河直至流入到山东入海，再无大的落差。如果说万里黄河真有一座“龙门”的话，那肯定就在壶口瀑布下面了。

张旗接着告诉我，龙宫宝殿建壶底虽是神话传说，但壶口的渔夫们经常在此捕到大大小小的鲤鱼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认为，壶口瀑布附近的水深10米——50多米，鱼的储量应该很可观。他设想壶口的渔夫们，要适应旅游业的新形势，就必须走科技兴渔之路。他咂咂嘴，笑着对我说：“黄河鲤鱼，世人向往，香飘五洲啊！”为了这个设想，他在默默努力着。看着他朴实而坚毅的面容，我想到了那奔腾不息的黄河水，想到了奇景大美的壶口瀑布......

        告别壶口瀑布，告别作家张旗，我看到，在壶口瀑布崖边大大小小的饭店和宾馆餐厅的菜簿上，不仅有“黄河鲤鱼”这道名菜，而且还有“油炸鱼”、“红烧鱼”、“粉蒸鱼”、和“炒鱼苗”等鱼类菜品。这些鱼，都是正宗的黄河鱼，而且都是壶口瀑布上下十里以内黄河自身的产品。我想，张旗的设想也会很快实现的吧。

       游壶口瀑布，如饮醇醪。仿佛一壶浊酒，汩汩地流进游人的心中，又从游人的唇边汩汩地流出，化成了诗意的赞美，满世界播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