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访】雕漆:捉刀代笔展神工

2004年10月，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明永乐剔红雕漆云龙纹盖盒以1126万港元的天价成交，一举刷新了中国古代漆器的世界成交纪录。由此，雕漆这门传承千年的绝艺，历尽沉浮之后，再次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记者日前来到位于通州区梨园镇的北京市工艺美术大师李志刚雕漆工作室，真实感受到了创作雕漆工艺的复杂和坚守雕漆艺术的艰难。在地下室一间面积不大的房间里，到处显现着红色的景象，地上和展架上摆放着伎乐天、花插、大圆盘等一件件雕工精细,构图生动,层次丰富,色彩鲜丽,纹饰繁缛而富有动感的雕漆作品，而李志刚的办公桌则挤在房间一个边角上。

雕漆始于唐代，盛于明、清，是我国颇有代表性的一项传统艺术，不过，由于这门技艺繁琐、费工耗时，普通人难以掌握，到了清光绪以后，全世界就只有北京还在生产雕漆工艺品。新中国成立后，北京雕漆、景泰蓝、牙雕、玉雕，成为京城工艺界当红的四大知名工艺。因此，北京雕漆在2006年毫无悬念地进入了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开始了保护和传承之路。

为了更加了解雕漆工艺，李志刚带我们来到髹漆工作间。只见低矮房间里灯光灰暗，空气湿热，空间弥漫着浓重的油漆味儿。李志刚一边在漆盘上刷漆，一边告诉我们，雕漆工艺品有很严格的标准，就拿髹漆这道工序来说，就不是一般的繁琐。一件合乎标准的雕漆艺术品，要在胎体上刷15毫米左右的漆才能进行雕刻。一般来说，1毫米厚的漆要刷17遍。为了保证产品能够久经岁月也不开裂，每一遍刷上去的漆，都只能在室内自然阴干，不能烘干或者晒干。天气好的时候，每天最多也只能刷2遍漆。所以一件好的作品从设计到完成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据悉，雕漆主要工序为雕，主要原料为天然大漆，故名为雕漆。大漆又叫生漆，是从野生漆树上割取下来的浅灰白色液体树汁，生漆干燥后具有抗热、耐酸、耐碱、耐潮等天然优良特性，干锢后具有极具韵味和柔和的光泽，显得明润透体。北京雕漆有金属胎和非金属胎两种，前者是珐琅里，后者为漆里。着漆逐层涂积，涂一层，晾干后再涂一层，一日涂两层。涂层少者几十层，多者三五百层，然后以刀代笔，按照设计画稿，雕刻出山水、花卉、人物等浮雕纹样。所用之漆以朱红为主，黄、绿、黑等做底色，分为剔红（堆朱）、剔黄、剔绿、剔彩、剔犀等工艺品类。雕漆的工艺过程十分复杂，要经过制胎、烧蓝、作底、着漆、雕刻、磨光等十几道工序，各工序技艺要求都很高。

在李志刚工作室我们现场观摩了他的雕工，只见他在一个手感非常柔软的几案上伏身而作，用一把专业刻刀一边刻一边告诉我们：“在雕漆刻工中上手上刻花纹，讲究均匀；上手刻图案，讲究神采，决不可草率，要一气呵成，因为一旦失手，就没有办法恢复了。”

李志刚1965年2月28日出生于北京，从1980年 9月考入职业高中学习漆雕工艺开始，就一直对北京雕漆有着不解的情缘。在北京雕漆工厂工厂从事专业设计期间，他拜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文乾刚为师，陆续设计出以“二龙戏珠”为题材，以“珠”当墨池的《盘龙漆砂砚》；以马，牛动物系列，合作设计出长2米，高1.5米的仿青铜器《犀牛》等雕漆立体兽；开发出适合旅游市场需要的《雕瓢》，以及在18米长的雕漆仿整支象牙上雕刻出《西游记》内容的作品。

1999年北京市政府送给澳门特区政府的礼品“花好月圆”雕漆大盘是李志刚代表北京雕漆厂的独具匠心之作，这也是经过了三轮竟标后成为北京市为迎接澳门回归政府设计礼品。李志刚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文乾刚的帮助指导下，与同事一起历时一年完成这件作品。在直径1.08米的红色圆盘上，雕刻出北京颐和园和澳门妈祖庙的绮丽风光。该作品在1999年11月下旬完成后，，作为首都人民的礼品赠送给澳门特区。

1999年10月为怀仁堂设计出2.66米＊3.34米的3块组合式雕漆大壁画《四合如意》，嵌饰在怀仁堂迎门影壁上。2001年《雕漆水仙花瓶》获得西博会优秀作品奖，2003年《虫草纹捧合》获得西博会银奖，2003年《缠枝花瓶》首届工艺美术展铜奖，2004年《郁金香花瓶》获得西博会铜奖，2004年在法国万国博览会获得特别设计奖， 2005年被评为北京市工艺美术大师。

建立于上世纪50年代的北京雕漆厂，到了2003年，由于技术工人逐年减少，产量连年递减，北京雕漆厂被迫改制停产。2005年，李志刚在文乾刚大师工作室工作二年后，在他的一位同学资助下，带领5位老同事来到通州，共同创建了以他名字命名的“李志刚大师工作室”。

创业初期，李志刚将自己工作室定位在五年埋头设计创作和不销售自己的作品工作目标，潜心于雕漆的设计创作。也就是在三年后他就完成了50多件家具、陈设和把玩器雕漆艺术品，还针对地方特色制作出蝈蝈、蛐蛐和茶壶等精巧雕漆作品，而且件件都是孤品。

2008年，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北京工艺美术学会会长唐克美专程到李志刚工作室，在看到李志刚的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并鼓励他要走出去，通过提高观摩学习来不断提高自己的技艺，同时还要拿出自己的作品到社会上去参加展览，才能够让行业专家和社会人士来认知和认同。这也才促使他开始积极参加行业和社会上的相关活动，就在当年，他设计创作的《福寿纹山水插屏》获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展金奖。他设计创作的如意、反弹琵琶等被台湾、日本等客户收藏。

“现在设计制作雕漆非常繁琐枯燥，但又要求极高的技艺和经验，现在全北京会制漆的好师傅已是屈指可数。希望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努力下，多年以后，我们眼中的雕漆不会仅仅是那些单调的“仿品”，让这穿越千年的“中国红”重新焕发生机。（文/高杨 图/赵永琦）文章登载于2009年，今日发布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