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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艺术史第五集《泉》24“突然的血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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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艺术史 第五集 《泉》

高洁

2018-1-8

第二四

 

突然的血和肉

 

 

(□)

 

没有人对如此剧烈的声响做出反应!

 

只有老巫婆疑惑的略转了一下头。但,她此刻也无暇顾及心中的感觉,或是山谷外的事情了。

 

老巫婆正怒目圆睁,口水四溅,怒斥乌鱼的想法异想天开。说到激烈处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乌鱼。乌鱼冷笑一声,正待抬手拍开石块,不巧一脚踩在尚赛杜马早先的那堆呕吐物中,脚下一滑。乌鱼心中暗叫倒霉,突然感觉被旁人抱住两臂一拉,躲开了这一掷。拉她的,是身后的,脸上带疤的女人。这女人总在巫术中担任助手,没有多少存在感,帮着巫婆,尚赛杜马,总是和乌鱼一起打下手,沉默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此时她却也激动起来,口中大声嘶吼,胡乱叫骂了几句,手中一翻,正是一块石头,抬手便向巫婆砸去。

 

巫婆突然尖声大叫起来,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飞在空中的石头,在眼看就要砸到巫婆时,就像在空中砸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屏障,啪的一声碎为齑粉。巫婆表情怪异,手呈现爪子形状,青筋血管暴起,向疤面女人做了一个邪恶下流的诅咒手势,口中高喊天神克苏鲁的各种名号。

 

疤面女人浑身一颤,如遭重击,头上突然喷出血来,叉着自己喉咙倒在地上死命乱踢乱蹬,口眼鼻孔耳朵中都流出脓血来,身下屎尿齐出,似乎鲜血,肠子也都混在其中,眼见一时还不死,一味尖利的惨叫,挣扎,颤抖,万分渗人。

 

巫婆哈哈大笑:“平时和气了,就当老巫婆我没几分手段么,哈哈哈,天真!几条小鱼苗就想翻了江了?连天神克苏鲁的祭师也敢冒犯?冒犯我,就是冒犯天神克苏鲁的秩序!和整个天地的规则过不去!为什么我老巫婆能年长你们这么多?剥夺冒犯者的寿命,天神将转赐于我!我是被天神认可的凡间代言者。有胆量的再来试试,天神的惩罚是谁能承受的?哈哈哈,你看这女人的生命被天神剥夺,五脏六腑全被捏碎,这滋味好是不好?啊?哈哈哈。还有人嫌自己寿命太多么?不相信的尽管再来!”

 

说话间,老巫婆从容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宝贝头骨,走到自己收藏东西的大石头边,略一用力,就将石头翻到一边,从底下又翻出两个更古旧的,画了符号的“碗”来,并有一小包物什,包裹在外的却像是已经陈旧的鱼皮。巫婆将东西拿在手中,故作镇静的向山谷外走。

 

乌鱼回头对大家说道:“不能让她走!巫婆要是真有能力对付我们,为什么还要逃走呢?”乌鱼从人群中拉出白山,“她一定没有能力一次诅咒我们全部这么多人,她刚才在对付山鬼时一定已经几乎用尽全部力量了,快去拦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走,她要是走了,有时间恢复力量,再从容的一个个诅咒我们,我们哪里还有活命?”

 

白山立即反应过来,浓眉紧皱,拉上几个兄弟,呼啦一下挡在山谷口的方向,各自捡了石头在手,与巫婆对峙。但却也弱了气势,不敢贸然动手,只敢嘴里叫嚣。巫婆脚步不停,依旧向他们走去,白山转头看向疤面女人。疤面女人此时还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呻吟,显得痛苦异常。白山等人嘴里只是怒骂不停,却也面露惧色,步步后退。

 

乌鱼着急,拉过幽精:“你不是厉害吗?我才宣布过你是有能力继任成为巫师的人!这时候你还不上啊!你去对抗她的巫术啊!”

 

幽精被乌鱼连拉带拽,用力推搡,硬着头皮向巫婆走去。她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对着白山喊道,“大家一起用石头砸她!她没有能力一次诅咒那么多人!”

 

巫婆回头斜视了幽精一眼,一抖手将小破烂包裹打开,只有一堆灰黑粉末。巫婆将粉末拍在自己口中,将几个古旧头盖骨叠在一起,左手捏在手中相互敲击,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大哭大笑,口吐白沫,嘴眼歪斜,从眼睛,鼻孔,嘴里都不断冒出黑烟来,随着咒语声喷吐不定。巫婆右手成爪子形状,怪异的僵硬直伸在身前,指向众人,每对准一人,手上便有黑烟滚滚冒出,似有火光电光隐约在黑烟中。这黑烟浓稠焦臭,在手爪中翻滚挣扎仿佛随时将脱出巫婆的掌控。

 

乌鱼躲在旁人身后大喊,“她在虚张声势!她已经黔驴技穷了!要不也不会这时将保存多年的最后的手段用出来吓唬我们!这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决不能让她逃走!她走了,我们以后全都难逃被她最凶残的诅咒!快用石头砸死她!”

 

老巫婆厉声说道:“谁敢?!”眼睛里,口鼻中电火蒸腾,滚滚浓烟跟随呵斥声大口吐出。此时她驼背也伸直了,手脚展开,用脚尖站立,头发四散,仿佛高大了不少。

 

幽精正进退两难,转头看向尚赛杜马,却一拍脑袋想起来:“尚赛杜马她不是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没有任何这个世界味道的怪盆吗?”幽精撒腿跑向胡乱丢在一边的怪盆“泉”,将它举在手里。她满意的深深嗅了一口,又深深的舔了舔盆底,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怪盆没有任何这个世界元素的味道,也没有任何巫术气味,大家玩了多年,光滑表面也未沾染这个世界的气息,定是无法承载巫术,巫术也定是无法作用于其上的。

 

幽精将怪盆举在身前,小心接近老巫婆。

 

老巫婆面色狰狞,动作异常灵活,将各种黑烟绕过怪盆甩向幽精。但幽精动作更加灵巧,她举着怪盆,小心将各种黑烟火光阻挡下来。幽精嘴中讥讽,脚下不停,一直逼近老巫婆。老巫婆手中不断施法,却步步后退。幽精背对谷口,小心将老巫婆逼向山壁方向。两人隔空拼斗了许久,老巫婆始终无法逃向谷口,眼见被迫近山壁,没有退路了。乌鱼,白山等人都面露喜色,手中捏紧石块,专等老巫婆被击败的一刻。

 

幽精捏紧怪盆,向后一摆,便要用力轮向老巫婆。尚赛杜马就在不远处,此时已经跑了过来,她大哭着抱住幽精的手:“不许你打她!”

 

幽精不赖烦想把尚赛杜马推开,尚赛杜马却死抱着不放。幽精一时甩她不开,纠缠在一处。两人一起滚倒在地,幽精想爬起身,尚赛杜马拼命抱住幽精不让她站起。

 

山谷内众人目瞪口呆见幽精被拉倒在地,竟摆脱不了纠缠,在尘土中爬不起来。大家不明就里。心道,“尚赛杜马不是将接替老巫婆继任的巫师吗?看尚赛杜马的古文,咒语,巫术符号,能力似乎都比老巫婆更加专精,怎么也能这么着了老巫婆的道?难道,始终巫婆还是年纪越大越厉害么?”

 

老巫婆第一个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到底天神克苏鲁护佑,冒犯天神的祭师,定遭天神报应。任你狂妄,也逃不过天地法则的制裁!还有谁?哈哈哈,我就问你们,还有谁?谁想来尝一尝我的诅咒?”

 

说罢老巫婆脚底抹油,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趁着无人胆敢阻拦,任由她飞快的跑出山谷,转眼就不见人影。

 

幽精一时挣扎不起来,脑袋却清醒,大喊,“老巫婆逃走了!她心虚了!快追上她,她能逃到哪里去?大家跟紧她,看她怎么觅食,睡不睡觉?等她药粉效力过了,再冲上去打死她!”

 

白山等人立即明白过来,人群呼喊着猛冲出谷,急追老巫婆。

 

 

 

幽精还坐在地上,与尚赛杜马纠缠一处。幽精打尚赛杜马也不是,推也推不开,尚赛杜马发起狠来,幽精一时也挣扎不过,干脆任由她抱住自己。

 

 

 

(●)

 

幽精见尚赛杜马哭得满脸是泪,哭笑不得,扶过尚赛杜马的脸来,“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护着那巫婆干嘛?”

 

尚赛杜马只是哭,心里想争辩,却不知说何道理。不肯放手,只是摇头。

 

 

 

乌鱼悄悄带着几个人围住了倒在地上的幽精和尚赛杜马。尚赛杜马缓过劲来,发觉不对,便也将幽精放开。幽精坐在地上斜眼看乌鱼,质问道:“你们不去追巫婆,在这里做什么?”一边扫视几人,几人脸色都不对。

 

乌鱼眉头紧锁,盯着尚赛杜马:“原来你才是山鬼!”

 

背后两个人伸手就来抓尚赛杜马的胳膊。尚赛杜马任由他们抓住,感觉身后两人手心里都是汗,且抓得很用力。尚赛杜马感觉很不舒服,问乌鱼:“你为什么这么说?”

 

乌鱼道:“究竟是山鬼困扰着你,还是说你原本就是山鬼来的?刚才我不小心踩到了你吐出来的东西,你已经暴露了!你从腹中吐出来的是血和许多肉末!带来噩兆的产妇大家还没有分食,而你竟已经是吃过生肉的!哪里来的肉?最近断了食物,大家都饿得越来越瘦,越来越虚弱,只有你反而越发精神起来。想你生小孩子前身体虚弱不堪,总是病痛不断,常常起不了身,现在缺乏食物,你最近脸色反倒越来越好了!原来你利用神职,一直在暗中害人,吸人精气血肉,你是不是还袭击了小孩,你吐出来的是不是小孩的肉!”

 

尚赛杜马:“啊?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乌鱼额头青筋暴起:“你还装!你还装无辜?你别演戏了!一会装成这样,一会又装成那样!当我不认识你吗?还想和我装天真?”

 

幽精在尚赛杜马耳边说道:“你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都是借口!”

 

幽精拉住尚赛杜马的鱼皮长袍猛的向前一扯,尚赛杜马眼前一花,向前弯腰。

 

 

 

(□)

 

幽精已经用长着长指甲的脚趾将一个石块抠起,夹在脚趾和脚底板之间。在尚赛杜马还没反应过来,被自己拉得身体前倾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幽精猛地拔地一尺,在空中将腰一扭,上半身整个猛转了个圈,头发甩开,将皮肤光滑,黑得发亮的一双长腿在身后空中向相反的方向猛的踢开,甩出一个漂亮的大弧形,借助一只脚的蹬力借力,另一只脚用力将脚底的石块猛的蹬在身后一人的太阳穴上。身后两人瞬间跌作一团,脑袋开花的人立即昏了过去。

 

乌鱼等几人反应都不慢,几乎同时都向前扑,幽精在空中已经被拦腰抱住,几人在落地前已经飞出老远,在空中已经来回撕扯蹬踹了几次,落地后滚做一团,摔开一地的小石头饰物。尚赛杜马此时也摔倒在地,还茫然不知所措。

 

尚赛杜马回过神来,看见幽精和几个人打作一团,捡起石头互相砸得满脸是血。他们身体极为强健,跳在空中都有一人多高,拳砸脚踢能打碎石块,幽精彪悍非常,但被乌鱼等数人一齐攻击,落在下风。幽精身形向后激退,走S形路线,时快时慢,时而突然猛的向前某人突击。招招都阴狠毒辣,专攻人不备。

 

 

 

尚赛杜马看着一地的小石头饰物,心思却远远的跑开去。此时不应该去想这些,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抑制不住的走神了。她蹲下了,仔细端详饰物中最漂亮的,反射着月光的几块,似乎也有不少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她两个石头饰物替代的袖管,大都都被扯掉了。其中有些还是乌鱼和白山赠送的。她感觉被扯掉了更多东西。

 

在尚赛杜马刚来到这群人中间时,她们身上是没有任何饰物的,她们看上去都很相似,肉体发肤的区别只有高矮胖瘦,或是疾病留下的痕迹,一切都是天生天天养的。每个人是完全平等的,连老巫婆也并没有享有什么特权,没有任何特殊装饰。她喜爱这群人,他们每个人拥有的,仅有自己的血和肉,除此之外不拥有任何东西,而身体的价值也几乎是等值的,他们在视觉上也拥有彼此,他们都是完全暴露在外,不加遮掩的。是彼此分享的,不分男女老幼,亲属,或是否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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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她拥有小孩子,她有黑曜石刀,她有怪盆“泉”,她小心的遮蔽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是具有特殊价值的,她的是有价值的,因为具有祝福的巫术能力。身体,无论是,还是视觉上,也仅在祝福时分享。是一种赐予。她掌握有巫术所需的语言,和预言诗。她拥有白山等兄弟姐妹的渴望,又拥有乌鱼和幽精的友谊,她似乎拥有的比别人都多,又突然发现这一切可能从来不属于自己。变故太突然,她无所适从。她又想起生孩子那天,白山抱着大圆石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浑身发抖,觉得所有人都可怕极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突然特别担心起小孩子来。乌鱼说自己是山鬼,那他们会不会也认为自己的小孩子是山鬼?也许不会吧?孩子们都混在一起的,并不专属于她一个人,而是属于全部族的。莫阿娜也会保护她的吧?

 

 

 

尚赛杜马突然听到婴儿的哭声,她寻声看去,刚出生的男婴躺在地上哭泣,刚才只是被摔晕了过去,并未死去,此时两脚一蹬一蹬,两个小拳头紧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尚赛杜马看着地上的婴儿,泪流满面,不知道平时很友善的乌鱼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攻击自己和婴儿。似乎自己熟悉的一切,突然就变得完全陌生。

 

她把婴儿抱起,在怀里安慰,婴儿哭得更响了。突然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脚上,却是地上躺着的疤面女人,她浑身一塌糊涂,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直流。她嘴里一张一合,似乎急着有话要说。尚赛杜马蹲下来,侧耳仔细听,疤面女人小声重复说的是:“冰洞,冰洞。”

 

幽精突然撞到尚赛杜马身边,坐在地上喘息,她满脸青紫,一头是血,右手无力的垂下来。她将左手搭在尚赛杜马肩上,将全身力气都压在尚赛杜马身上,道:“快走!不要等白山他们回来!”

 

尚赛杜马抬头看去,山谷中倒了一地人在呻吟。乌鱼坐在地上,紧捏着她自己的脚,指缝里捂不住的血直往外冒。尚赛杜马记得乌鱼那只脚旧伤未愈。

 

 

 

(●)

 

对!还等什么?快逃走啊!快逃!”尚赛杜马心里喊。

 

她拼命向山谷外跑去。她扫了一眼死去孕妇的尸体,头部被砸烂,新的头盖骨碗,就摆在一边。

 

谷口不远处,怪盆“泉”就躺在地上,尚赛杜马将婴儿放在怪盆中,将怪盆抱在怀里,拉紧了幽精的手臂。

 

乌鱼大声叫骂,呼叫伙伴。

 

疤面女人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目送她们逃出山谷。

 

 

 

(●)

 

先找到小孩子!”

 

尚赛杜马心中忐忑,在山谷外大声呼喊小孩子和莫阿娜。地上满是巫术,和被爆炸翻起的灰尘气味,尚赛杜马循着气味最浓郁处跑去,看见巫术痕迹的中心位置,一块鱼皮袖管改的包裹皮丢在地上。


 

 

瓶盖

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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